陈明捂住自己的脸：“是我没教好她，我不该从小娇惯她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    顾重德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了，他从来也没有什么教育上的烦恼，孩子犯错了，就是跪祠堂，跪一次不够就跪两次，跪一天不够就跪两天。
    有人说顾家这种教育方式对孩子心理健康不好，但顾家人也没有哪个走上了变态道路的，都长得好好的。
    他沉默了一下：“那些事到底没发生过，别太钻牛角尖了，现在你打算怎么做？如果有机会回去，要带她回去吗？”
    陈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过了许久才哑声说：“你说，还会有别的平行世界吗？”
    “嗯？”
    “我们那个世界，因为有了天幕，所以我们熬过了大辐射，而没有天幕预警的另一条线，发展出了这里这个平行世界。
    “而这个平行世界里，也有了天幕预警，所以，出现了治疗辐射的药，顾玄恩被抓，没能发动侵略战，大家积极应对异兽暴动。那没有天幕预警的那个平行世界呢，存在吗？”
    顾玄恩哑然。
    陈明声音充满痛苦：“它存在，那个世界一定存在！它就像那本小说里写的那样！在那个世界里，陈笑笑，我的女儿，就是恶魔身边的帮凶！”
    他没法无视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痛苦，就好像，他不能对这个世界的人的苦难无动于衷一样。
    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，他就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觉。
    只要想想陈笑笑带着那么一个系统，本来可以去救人的，可以改变世界的，却成了刽子手的帮凶，他就觉得陈笑笑，觉得自己，手上沾满罪恶。
    痛苦和愧疚挤满了他的胸腔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    顾重德握了握这个本分了一辈子的男人的肩膀，长叹一声。
    过了许久，陈明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喃喃道：“我不会带她回去的，她没有资格，没有资格再过上那些好日子，我会留在这里，陪着她，和她一起赎罪。”
    他慢慢地走了出去，顾重德眉头紧锁，老实人固执起来，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。
    罢了，以后再想办法劝他吧。
    “爸！爸！我回来了！”顾迎西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，忽然想到在这里，他和顾重德名义上不是父子，而是半路认识的人，忙改了口，“叔，您身体怎么样，我这次立了大功，分到了三颗治疗辐射病的药，分你们两颗，嘿嘿嘿嘿嘿！”
    顾重德看着这个今年都已经有三十五岁，却跟智商只有五岁一样的傻儿子，真想一脚踹过去。
    你没看到我们已经换了住处吗？我们身份早就曝光了你想不到吗？
    没眼力见又没脑子的蠢材！
    不过想想陈明的女儿……
    算了，儿子虽蠢，但至少心是正的，至少面对大事一点不糊涂。
    他努力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：“不错，做得好。”
    顾迎西却一脸怀疑：“爸，你真的是我爸吗？你笑得好假！”
    顾重德：“……”
    他拎起拐杖就捶了过去。
    “嗷！信了信了！我信了！”
    顾迎西的回来，不仅带回来两颗暂时用不上的药丸，还带回来一个消息，他遇到了顾玄恩，还把顾玄恩揍得妈都不认识了。
    “我保证，他那张脸永久性毁容了，绝对不会有人通过那张脸，把我们和他联系在一起。
    “他犯下了挺多死罪的，按理也是要当众处死的，不过大家都觉得他的血有用，说与其处死他，不如留着他当血包，为了不让他再逃跑，直接打断了他的手脚，妥妥的粉碎性骨折。啧啧，这里的人还真是够野蛮的。
    “幸好他们不知道顾玄恩和我们有关系，不然，说不定还会想要我们的血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。”
    顾重德看他：“所以，他到底是顾家哪一支的后人？”
    顾迎西顿时支支吾吾起来：“这个……不重要不重要。”
    顾重德于是明白了，皱眉说：“阿瑞那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代？”
    顾迎西顿时跳脚：“跟阿瑞没关系，我儿子多乖巧可爱啊！不是不是！绝对不是！”
    顾重德就默默地看着他，目光看透了一切。
    顾迎西瞬间蔫了，怏怏地坐下来：“我去日烨城的城主府翻了资料，根据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史料往上推，当年洛城改名日烨城之后，阿瑞应该是第一任城主，不过他没当多久。那孩子在这个世界里，是个更早产的早产儿，七个月不到就出生了。”
    当年大辐射，顾家人几乎死绝，唯有顾玥和顾瑞活了下来，但也因为顾家人牺牲自己的壮举，这两个孩子受到了优待，后来顾瑞更是被拥立成为城主。
    那时候，他才十多岁。
    说是城主，其实就是个吉祥物。
    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，顾瑞十几岁就生了儿子顾同，然后没过几年，他就病死了。
    那个顾同被日烨城的人养着，宠着，纵着，后来日烨城实行奴隶制，顾同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。
    再后来，他带头迫害了一位要解除奴隶制的城主，再加上是顾家的血脉，他就那么成了新城主。
    再之后，就有了顾玄恩。
    顾重德听了这些历史，也没有什么意外的，一个失去家族和父母的孩子，能长成什么样，一靠周围人的教导，二受环境影响。